暑假2011

Fri. June 3
訪師

今天去拜見已五年未見的前指導教授。這些年來不是沒有機會，但是總感到有點畏懼。他氣勢旺盛；我作風低調。兩隻巨蟹碰頭，他的大鉗能輕易地夾碎我的軟殼。現在身兼院長、處長和教授數職，要見面還得和秘書敲定行程。一進到研究室，感覺就和當年一樣。基於傳統師生關係，大部分都是他問我答。提到日後工作，我開門見山就說想走業界。

「你不適合！」他這巴掌來得好快，卻也在預期之中。

「你能過整天應酬，整天和人交際的日子嗎？」他總把我當成不成材的小子，但我也得承認他確實瞭解我至少七分。而我所以來此，是我也至少瞭解他七分。他不只批錯，也給答案。

「四川的大學說只要我的學生他都要，年薪二十萬人民幣。」留在學術界，這是他提出的答案，連地方都想好了。

「二十萬…」這個數字嘛…

「我幫你講到三十萬。還是你想到廈門？」三十萬確實是公平價格。看來老師這幾年事業做得不小，人脈廣闊。我不置可否，只說在上海附近會更好。他說那他得找找。

金錢，庸俗之物。但矛盾的是，高貴的學問知識，卻是用它換來的。

Tue. June 7 - Mon. June 13

夢遊西湖

在上海待了幾日。上海就是這個樣子，對一個日後想在此尋找機會的人而言，看到的只是人海高樓所鋪成的金磚大道。在這裡，我可以是一部機器，只計算著日後的利益。

接著，到了杭州。約了住在當地的安妮小姐同遊西湖。她是我這幾年見過最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朋友。無論是外表或談吐，無疑的是一位受過城市文化洗禮的女人：但她卻也能脫下鞋子踩在泥土上，然後溯溪而過。或是雀躍地穿梭在桃樹間，尋找青澀果實，十足就是個小女孩。

兩天的時間，她帶我走過西湖一圈，觀賞十景中的七景。又到九溪龍井，探訪遊人稀少的烟霞洞，以及不知名的茶園。沿途，她說著花草樹木的名稱時，我感覺自己就像在夢境中。有多久，自己陷在抽象概念中而忘了現實？說來可笑，我對形而上生物 Ouroboros的熟悉，可能比一棵白樺還多的多。夢境中的生物是真實的；現實世界所接觸卻又如此抽象。真不知是莊周夢蝴蝶，亦或蝴蝶夢莊周了？

夢過得很快。唯一美中不足之處，就是乘手搖船時仍是陰天。夕照西湖景象，只得憑空想像。再者，讓一個女孩走這麼多路，顯見行前規劃未完備，實在過意不去。

柳浪聞鶯

雷峰塔

蘇堤

觀魚 

斷橋無殘雪，卻有綿綿細雨

西湖

河坊街

烟霞洞

Sofitel

Sun. June 12  

在杭州旅遊的最後一晚，在西湖天地喝咖啡聊天。安妮說自己在杭州沒什麼朋友，朋友都在老家景德鎮。但我連老家的朋友都快跑光了。

Thur. June 16 

訪友（一）

回家後，還有兩週時間。除了上健身房和窩在小咖啡店看閒書外，就是展開訪友之旅。明裕兄一向很有義氣，即使沒有從龍井買茶葉當禮物，他夫婦倆仍然熱情地接待小弟。甚至破費替我買張美術館門票，提醒我該重拾人文素養了。

Coffee Bird's Breakfast: Ice Coffee & Cheese Sandwich

義氣，曾經是我孤島聯盟的招牌。以往，找一兩人，其餘兄弟都會現身。會內列一義氣排行榜，聚會不到者，降名次以為告誡。凡兄弟會聚會宴飲之所，盡是杯盤狼籍，慘不忍賭。飯後拿些酒，再到島主家狹窄的套房續攤，藉酒胡鬧把天花板給掀了。每次回家都想去找他們，只是不知從誰找起，行程一再取消。兩年前最後一次見到的三藏，還是因其在海關工作，才有機會在機場碰面。

早該承認孤島聯盟已經不存在的事實了。這個年紀的人，忙於工作，娶妻生子，哪裡有共同時間聚首。大概只有我這種還留在大學，有寒暑假的人，才會幻想著過去的年輕歲月。孤島仍在，聯盟已亡，久居義氣排行榜之末的本人，這輩子都無法翻盤了。

Sat. June 25 

訪友（二）

在回校前幾日，又與老朋友許敬基搭上線。在他慫恿下，北上與從前碩士班的同學聚會。除了變胖外，大家都沒變，只有我還維持在標準145磅上下。每個人都在金融證券業，和我的領域相差不遠。但畢竟實務和理論還是有鴻溝的，故一場談話中，我感覺是既熟悉又陌生。對於無概念之話題，一向只聽不說，可十分鐘不發一言。這些老朋友知道我的個性，也不以為怪。

後來又說到要介紹女朋友給我。相較於工作甘苦，這話題反而尷尬，我只能說好意心領了。我非不想找個女友，但無奈身在他鄉。我想，應該沒有女人能夠忍受男友和自己相差十萬八千里遠，而且他可能會因課業因素偶爾進入閉關狀態。所以，也無須多想。

實質的暑假到此結束。